忆少年
叶修昨晚又梦到了苏沐秋。
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仪式，只要每次拿了冠军，就一定会梦见他。
——距离上一次已经好久了。
雪花从空中簌簌飘落，
整个天地静谧祥和，
苏沐橙和其他人都出去了，
称得他越发孤寂。
叶修想起记忆中的雪，
那是他被苏沐秋收留的第二个年头
冬日的大清早在被窝被苏沐秋裹进衣帽里的雪球惊醒。
苏沐秋就像个傻子似的，兴奋地把他拉起来去看雪。
北方人叶修嘲讽南方人苏沐秋没见过世面，
然后回身捏了个雪球砸了回去。
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就在大冬天的雪地里打闹、翻滚。
像两个幼稚园的小孩子，
笑得肆无忌惮。
后来，雪化了，他俩跟泥地里滚过似的。
苏沐秋顶着一张脏脏的脸冲他傻乐。
叶修也傻乐。
沐橙在旁边看着他们俩捂着嘴笑，
可不是俩傻子。
——真好。
耳边是烟花炸开的声音，叶修从回忆中抬起头，看着除夕夜里的天空。
那天，也是这样的，阴阴沉沉。
苏沐秋这个人吧，叶修一向觉得他是个祸害。
可是都说祸害遗千年，怎么就这么快……就走了呢？
叶修拿到死亡通知书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签字的时候，也很冷静，手完全没有抖。
走出医院的时候，叶修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那天天很阴，仿佛要下雨，但也没有下。
然后，就那么过去了。
生离死别，其实也没那么难。
怎么可能。
但是沐橙还需要他，梦想还等着他，所以他得挺下去。
“少年你不要太猖狂，人生的路可是很长的。”
他整个人靠在窗台上，埋没在黑暗中。
手盖在脸上，透过指间的缝隙，
叶修看着烟上的火星明明灭灭，冒出的烟断断续续。
“呵，骗子。”
和嘉世签约的时候他和苏沐秋紧张又期待。
那天他们俩一起走着回去的时候还破例买了份藕粉分着吃。
谈天谈地谈人生，互相不要脸地思考未来，想着有了他们的联盟是多么精彩。
那天的天如同杭州的每一天一样，
风和日丽。
可叶修却觉得很美，很蓝。
这世上美好的东西不太多
傍晚、立秋、从河对岸吹来的风
和十八岁时笑起来要人命的苏沐秋
叶修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瞬间，他的心满满当当的，充斥着酸涩的情绪。
那是幸福。
不知道是因为梦想即将实现，还是眼前这个人。
十七岁的少年没有细想，
后来，也就没有机会想了。
他觉得眼眶疼得发酸，想哭，却什么都没有。
哦，是他的心，在流泪啊。
喜悦和痛苦，
其实很相近，
只差着一个人。
喜悦和痛苦，
其实也很远，
那人逝去已久。
叶修又梦到了苏沐秋，
梦里的少年还是笑着，
傍晚、立秋、以及从河对岸吹来的风
他轻轻地扯住他
看到苏沐秋惊讶的神情
叶修笑了，“再去买一份藕粉吧，沐橙爱吃。”
他看到苏沐秋突然笑了。
“阿秋你忘啦！沐橙最不喜欢吃藕粉了，你怕不是高兴傻了吧？”
叶修低下头不置可否，“走吧，再不走沐橙又要念叨你了。”
“真是的，明明我才是她的亲哥哥，沐橙为什么更喜欢你一点啊。”
“因为哥帅啊。”
“靠，你还要不要脸了？”
……梦里面的两个少年肩并着肩走远，笑闹着，一如往常。
——就仿佛一个从未离开，一个从未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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